门是虚掩着的,从那丝缝隙中可以看到房间里没有光亮,一片漆黑。一阵低沉地鼾声从里面传来,不难知道,这陷入沉睡的人是有多么疲倦。
不得已,我仍是硬着头皮推开了门,房间里有一股薄薄的汗味。还好,皮鞋是软厚跟,走路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我也只消将背包放进衣柜,拿好“实习生”的挂牌,即可“悄悄”离去。我暗下决心:这次一定不要吵醒他。
“嗯?是小彭么?”靠在椅子上的人蓦地发声,闷闷地问道,没的吓了我一跳。他总是睡得那么浅,任凭我再如何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他还是会被吵醒。
他是除了大堂经理以外对大堂最熟悉的人,整天都忙活的不可开交。他也是我实习生涯的第一个“师父”。他年纪不大,约摸三十来岁,网点的哥哥姐姐们都称他“小宋”,唯独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实习生唤他一声“宋哥”。对此,他似乎非常受用,笑得神气十足。
每天早晨,我赶到网点,都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宋哥坐在网点大门前停靠的摩托车上,晒着太阳,一副很惬意的样子。他见到我,立刻笑弯了眼,扬起右手轻晃着打招呼问好。“小彭,今天吃早餐了嘛?”、“哎呀,你来的好早哟!”、“今天中午在行里吃饭么?”……问得人心里暖暖的。论其模样,用“憨态可掬”四字来形容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他似乎不太计较个人得失,也从不抱怨,而是用真诚、热情的心去对待每一个人。有阿婆要去其他行取钱来存,心里却有些不踏实,他会陪着阿婆,为她保驾护航;有小孩在大堂走路时不小心跌倒了,他会第一时间冲上前将孩子扶起,好生安抚;有爷爷不知如何补登存折,他会不厌其烦地认真讲解。而对我,他更是悉心教导、倾囊相授。
“是我……对不起,又吵醒你啦!”我满怀歉意,连声道歉。宋哥低声一笑,突然问道:“听他们说,你实习期马上要结束了?”我点了点头,竟是无言以对。他正了正身子,看着我:“好好工作,以后多回来看看。嗯……我会很高兴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侧过脸,转移了视线。我抿嘴偷笑,既为他那羞赧的神色,更为他那质朴的话语。
“我一定会的,你且等着。”我止了笑容,郑重说道。宋哥闻言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上班去吧!”他站起身来,将搁在桌上的帽子戴在头上,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一身的疲惫已悄然隐去。
“宋哥,谢谢你。”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内心深处的谢意。我也没再去看宋哥的表情,转身离开了休息室。因为我深信,这份“亦师亦友”的情谊,绝不会被时光轻易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