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二十周年了,每当想起他的时候,感情的潮水便从心底油然而升。之前,曾多次想动笔再现一下父亲,但每次都觉得心力不足。今天,又是父亲的忌日,我决意从自己自传里怀念父亲的章节中摘录一段下来,以寄托对他老人家的热爱与怀念,也算是献上一份祭品,送给我哪遥远的父亲。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父亲已离开我二十周年了,那时他84岁。但当我每一次想起他的时候,父亲那伟岸的身影便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那浓浓的父爱仿佛还绕在我的身心。当我想把他写出来时却又不知如何用恰当的语句来描述,只能用陈旧、直白的话语来诉说父亲大地一样厚重之爱的点滴。
一九九四年十一月十日深夜,我接到六哥从他家打来的电话,说父亲病危了。接到电话,我便连夜赶到了80公里外的洪江六哥家里。见到父亲后,他坐在床上,使出最后的力气,拉着我女儿的手,微笑着说:“娟妹几(我小孩的小名)攒劲读书啊!”这便是我父亲在世时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就已经不再说话了。第二天一早,我们租用救护车急切地往老家赶,到家后,父亲于当日下午安祥地闭上了眼睛。无论我们十兄妹怎样大声地哭喊,父亲再也没有醒过来。这时,四哥抱起父亲迅速来到东堂里。我拼命摇晃着父亲的身体没有任何反映,我把耳朵贴到父亲的胸口上,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母亲紧紧握住父亲的双手泪流满面。这时,我们十兄妹齐刷刷地跪倒在父亲身体旁肝肠寸断,摸着父亲的躯体久久不愿站起来,生死相依之情永生难忘,刻骨铭心。刹时,哭泣声几乎把整个堂屋淹没。
父亲走了,享年84岁。我们悲痛欲绝,肝肠俱裂,仰天长嚎。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一生都是忙忙碌碌的,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从来就没见他休闲过。就象一头老黄牛一样辛勤地、永不停歇地耕耘着。去世的前半年,还上山伐木、砍竹、剁柴禾。
我知道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哭、我疼,我的心在撕裂。但是,我没有回天之力,更没有再生之术。父亲啊!天再高,没有您在儿子心中的地位高;泰山再重,也比不上你在儿子心中的份量重。你那不屈不挠的生活准则,不争不抢的为人态度,忠厚孝顺的人生品德,都是我永远学习的功课,更是我终生追求的目标。
父亲上世纪二十年代初出生于一个农民世家,兄妹六人,父亲排行老四,他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其三哥、五弟被抓壮丁死于他乡。父亲十八岁时,其父亲早逝,我母亲在我爷爷的葬堂里与父亲成婚,婚后,有了我们十兄妹。
父亲很能干。在我记忆中,父亲放竹排,烧木炭,种蔬菜,犁田、耙田、栽秧打禾样样都很在行。刚解放时,还担任了村上农会主席,带领刚翻身的农民兄弟打土豪分田地。
父亲很勤劳。为了养家糊口,他没日没夜地下地干活,什么脏活、累活、重活、苦活都干过。有时受点小伤或三病两痛,他都强忍着继续下地干活。世上有许多想不到的苦和难,父亲都承受了。他一生吃苦耐劳,勤俭持家。那时候,因姊妹多,我们家里一贫如洗,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记得有一年三十夜吃团年饭,母亲好不容易煮了一碗荷包蛋,父亲给我们兄妹每人分了一个后,多出的一个给了我这个满崽,我感到很幸福,哥哥姐姐则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这一切的一切,父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面对着当时的情况,父亲虽双眼噙满泪水,但仍是满脸堆满笑容。这种笑,也许是一个父亲为他一生拥有十个子女而高兴,也许是他老人家为自己不能为儿女创造幸福而自责,更可能是他老人家从我们身上看到了将来改变境况的希望。
父亲一生嗜好抽烟喝酒。他抽的旱烟全部自己种植;他喝的全部是自己烧制的米酒,每逢他的生日或过年过节,他都会高兴地和我们七兄弟欢天喜地地喝他亲自烧制的米酒,高兴的时候还会和我们轮流猜挙行令。
父亲做事很细致。老家的房屋打点的总是让邻里乡亲们羡慕不已。稻草麦秆父亲都会把它们打理成一小把一小把的,然后堆放整齐,而那些树木干材,都要劈成一尺来长整齐的放置。
父亲虽然对我们兄妹十人呵护有加,但要求十分严格。他常对我们说:“穷不要紧,但志不能短”,“做事先做人”,“凡事不要欺善怕恶”。这样的家训一直引导我们兄妹十人做人做事,也正因为如此,父亲的形象在我们兄妹的心里才如此伟大。
每当闲暇之余深情地唱起«父亲»这首歌时,目光中总是滚动着思念的泪花,追随记忆的时光,我未免有些惆帐。从我记事的那天起,父亲的执着和善良就永驻我心间。是啊,在一个人的情感世界里,也许唯有养育之恩会衍化成永久的牵挂;在人生旅途沉甸甸的行囊中,可以卸掉许许多多的负重,但永远卸不掉的是乡愁和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亲爱的父亲,现在你在天堂还好吗?一切都好吧!你知道我在想念您吗?知道吗?也许伤心的时候不一定要落泪,落了泪也并不意味着就很伤心。但是,也不知怎么的,我在想您的时候内心总是十分难过,泪水总会悄悄地流出,冥冥之中,总是觉得有些声音可以直接通到您那里。
我总是不相信父亲真的去世,总认为这是一次长久的远行,可是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终究没有等到父亲的归来…… (房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