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佳节，蛰居家中，收看岳阳公共频道五集连播的《天下第一枪》。一饱眼福的同时，更得以修正认知误区，善莫大焉。
这是一部长篇连续剧。从1890年湖广总督张之洞创建汉阳兵工厂开篇，横跨晚清、辛亥革命、北伐战争、南昌起义、抗日战争等各个历史时期，通过对两代造枪人半个世纪坎坷命运的描述生动地展现了中国近代军工史。其情节起伏之跌宕，人物刻画之形象，当属近来看过的少有的好剧。然而此刻令我深有感触的，到并不是那几位主人公，而是剧情所触及的一位历史人物——原直系军阀首领吴佩孚。
其实作为配角，吴佩孚在剧中的戏份并不多。之所以关注于他，是因为这有限的镜头展现给我的感觉与之前对其的印象实在是大相径庭。
说起吴佩孚，估计很多人都会直接联想起那位曾血腥镇压“二七”大罢工的反动派人物。我也一样。记得初中课本上就曾学过，并由此而深恶痛疾。而其后数十年，因对民国文史鲜有涉猎，对其印象也一直都停留在“沾满烈士鲜血的刽子手”的层面。然而不知为何，剧中的吴佩孚，尽管身为反角，尽管满口粗语，却未令我感到排斥，反倒还颇有几分好感。比如他的豪爽义气，比如他的识才惜才，比如出场的最后一幕即他在火车上邀刘汉阳喝酒时因兵败而大发感慨并发誓要为老百姓做好事为自己赎罪等等情节。貌似都有些迷惑了，这就是印象中的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军阀么？
于是习惯性地百度一下。结果大感意外，原来这位人称“玉帅”的一代枭雄竟然还有这么多不为我所知却令我不得不由衷称道的另一面。比如他的“四不”原则：不纳妾、不积金钱、不留洋、不走租界；比如他的为官清廉：做官几十年，有过几省地盘，带过几十万大兵，却没有私蓄，也没有田产；比如他的重情重义：面对郭绪栋知遇之恩而始终不渝、倾其所能的涌泉相报；比如他的民族气节：率先通电反对签订巴黎和约，一生反对外来侵略，身陷日寇侵占之地却无惧威逼利诱，坚决拒做汉奸，并由此引来杀身之祸……无怪乎“全国同胞闻此噩耗，均不胜其感念悲悼之情矣！”
于是不由得感叹辩证法之玄妙。尤其对于历史人物和历史现象的评价，就得运用辩证的思维，也就是要一分为二，以调查研究为话语权，以客观事实为依据，万不可人云亦云、一棒子打死，这才是唯物主义者应有的态度。就如这吴佩孚。诚然，作为一方军阀，混战殃及百姓，确是不争的事实；作为惨案推手，沾满烈士鲜血，也固然可恨得可以。然而以他毕其一生的清正廉洁、威武不屈的民族气节和高度的爱国热情，无论是否摒弃政见，也都是值得称道和令人敬佩的。诸如此类，还有张灵甫、薛岳、李宗仁等一众昔日传统层面的“反派角色”。尽管同室操戈，尽管曾经为敌，但从抵御外族侵略的民族大义角度来看，个个都堪称英雄豪杰。而以此诸公之为人秉性，又有谁能怀疑，如若平安盛世，不会是个为民谋福、为民称颂的好官？至少，也当令那些肆意搜刮民脂民膏的贪腐之流们无比汗颜吧。
于是又不由得产生一个念想，下回去得北京，定要去那“大宝顶”拜祭一回。不为别的，就为那清廉一生的为官之道、重情重义的知恩图报和难能可贵的民族气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