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国庆长假,今天又是传统的九九重阳节,大家都回家里团聚。下班后,我们立即驱车回乡下,与以往不一样的是,外公再也不会在地坪前迎接我们。走进堂屋,八仙桌上立着的相框中,外公静静地在默默注视着我。
外公过世整整一个月了,但对我来说仿佛就在昨天。闲暇静心时,外公于我的回忆会时时飘荡在脑海,即清晰又缥缈。
外公于1937 年 -1940年,在国民党陆军第三战区长官司令顾祝同部特务营通讯排任通信员。1940年从江西步行至江苏宜兴独立33旅698团第二营营部任传令班班长,之后调第6连(重机枪连)任司务长,管理武器和后勤。1944年部队改编转入地方游击队抗日,任江苏太湖游击大队营部副官,直至1945年8月日本战败投降,抗战胜利。同年9月携外婆一同回到家乡。
外公的的故事,近几年才听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直到去年,湖南电视台、岳阳电视台、岳阳晚报等媒体去外公家做抗战老兵采访报道,我们才熟悉外公八年抗战的完整版,并记于岳阳晚报二版抗战老兵传奇故事专栏中。
在我们大家庭中,六舅长的最帅,听满姨讲,他们去浙江外婆老家后,外婆的父亲说六舅像外公,长得帅,但还是没有外公年轻时帅。可见外公年轻时的英俊潇洒,让当时年仅18岁年轻漂亮的外婆跟着外公心甘情愿千里迢迢从浙江来到湖南。
外公不但人长得帅,还写得一手好字,算盘也打得滴溜溜的响。于是抗战回乡后在村上当会计,算账、记工分、主事,村上大小事情都离不开外公,在村上外公可谓德高望重,深受村民尊重。
由于爸妈工作忙,我从小就放在外婆家带,作为长孙,外公最是疼我的了,他每次出门,我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去南么洞、燕子窝、五里年捡柴、扯茴藤、割猪草、打禾、捡茶籽。记忆中,外公清清瘦瘦,身体一直不大好,但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和外婆起床,靠上山砍柴、喂猪、买菜维持整个家庭生活。尽管如此,他对儿子、女儿都一视同仁看待,坚持送读七个子女,在那个年代,这是一般农村家庭里少有的不同思想观念,也许和他长期在外见识多有关吧。
每次同姨妈、舅舅回乡下,外公总是要同我们讨论时事,他最爱看中央四台,从台海局势到伊拉克、叙利亚,对眼下的形式分析的头头有道。时事分析完后,外公就会言归正传,教育起我们来,工作情况怎样,一定要认真工作,上班不能出半点差错,多向他人学习等等,每次都会不厌其烦的进行教育。得益如此,他的晚辈们都是认认真真做人,老老实实做事,深得领导、同事的好评。
上班后,去外公家也越来越少,即使回去,也是吃个饭就走。直到近年外公身体变差,我们回去的频率也相应增加。7月份,外公的腿肿了起来,这是一个不祥的信号。姨父说,外公可能不行了,我一直处在担心中,最怕晚上有电话铃响。
9月2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我,听到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后的我立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姨父来电话说外公过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似乎一下懵了,反应过来的我跑到卫生间嚎啕大哭。
一路上,阴沉沉的天下起了雨,似乎也在为外公哭泣。回到外公家,外公静静的躺在床上,安详的沉睡了,除了肆意的泪水,我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悄悄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如儿时一般的我。
外公的一生正如他墓志所书:李公漾秋大人,性温良而恭俭,心磊落而光明,勤劳俭朴,陇畝耕耘,持身浑厚,睦族和邻,义方垂戒,教子成名,抗战八年之际,随军奔走苏浙皖三境,历尽风霜岁月,受尽人间艰辛,诚可谓德高望重,诚可谓福寿骈臻。
劳碌一生的外公再也不必忍受病痛的折磨,再也不必牵挂这么多晚辈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外公,过几天就是您的94岁生日,您在天堂过得可好?我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