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随笔之偏到鸳鸯两字冰

    我很早的时候就听到纳兰容若的名字，知道他是清朝最有名的词人，其词格调高雅，清新瑰丽，哀感顽艳。其人文武双全，人中龙凤。最有名的莫过于他的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诗，以及“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等脍炙人口的名句。惜夫天妒英才，仅三十一岁即离开人世。王国维评价说：“自北宋以来一人也”，“有南唐后主之遗风”。其词地位之高，可见一斑。我后来陆陆续续读了他许多词，也了解了关于他的许多事，关于他和谢娘婉转凄绝的爱情，更是令我伤感。当然，史学家们都说那是野史，不可考的，到底有无，只有天知道。但我却不那么认为，我宁愿信其有，宁愿纳兰的人生更多一些哀婉和美艳，也让后世人更多地感受到爱情的美好和珍贵，也让人们更加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份情感。关于纳兰的平生以及他的传说，在这也就不多说了，还是回到现在，欣赏他的这首小词。

    “别绪如丝睡不成，那堪孤枕梦边城”，起句说明夜深难寐，辗转不能入梦。别绪如丝，多好的比喻，本来离别的思绪如千丝万缕的细雨，飘荡缠绵，搅得人无法成眠，更何况是孤枕，无人陪伴，更何况是身在边塞之城，此词是否是纳兰的边塞之作，我是不得而知，不过从字面上的意思，应该是这样。下句“因听紫塞三更雨，却忆红楼半夜灯”，更进一步说明身处边塞。紫塞，绝大部分解释专指长城，说因长城系紫色泥土所筑而成，民夫血泪浇灌而出，故称，但到后来也多指边塞。目前河北承德一带多自称。因听到塞外三更的凄风苦雨，更忆起家乡温馨富贵，或许，在家里，红楼夜半，还正是作者在灯火通明深夜饮酒放歌的时候，而此刻的风雨却与家乡的安逸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徒生无限的感慨。词人自然是睡不着了的，当然该起来写点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情怀和心绪。“天将愁味酿多情”，纳兰的想法也真是奇特，自己多愁善感，却说是天意使然，不过细细想来也却是这样，再多愁善感的人，他也需要一个引子，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那种，而是一种灵感的触发和点燃，一种激情的喷涌和淋漓。好了，词人起来，天太冷，呵呵手，不是为了呵手试梅妆，只是为了提笔来抒发情感，他该为边塞的雨夜写一道怎样的命题作文呢，应该想好了题目，却写到鸳鸯两字时，再也无法写下去了，为什么呢，作者没有细述，只用一个字说明原因：“冰”，什么结冰了，虽然天冷，应该不是墨结冰了，也不是手冻僵了，而是词人的内心结冰了。词人此时应该是27岁左右，原配爱妻卢氏已经亡故，多段美好的感情让他神伤或至绝望，当然也应包括那段与谢娘的爱情，戍守边塞本来只是为了忘却那些凄凉的风月，却在这样凄苦的夜晚，让他再次想起那些令人伤感的面容和那些缠绵的故事，心痛的感觉肯定让他选择无奈放弃，罢了，不如不写，不如重归于梦，难得再去伤心呀。“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关于人生如梦的凄凉感喟，却上心头的，或许还远不止此。词人最后患病忧郁而亡，也许是太多思虑的缘故。真的，这也再一次说明“简单就是快乐”的道理，人生匆匆，或许真没太多的必要深谋远虑，得过且过和随遇而安的人，或许不会有很大的作为，却常常有平安恬淡的人生际遇，谁说那不是另一种幸福呢？

    全词如下：别梦如丝睡不成，那堪孤枕梦边城，因听紫塞三更雨，却忆红楼半夜灯。书郑重，恨分明，天将愁味酿多情，起来呵手对题处，偏到鸳鸯两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