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初中同学相约韶关高铁站,五辆车大大小小二十多人浩浩荡荡一起向清远出发,因为过年、天气又阳光明媚、一路上可谓畅通无阻。
清远的一个同学早早在路边迎接我们,来到道教名山飞霞山,他甚至之前为几个男同学办好了“居士证”,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在参观寺庙时,中山李和清远同学指着寺庙旁边幽静而斑驳的禅房,充满回忆地告诉我们:清远原是韶关地区改市前的一个县,小学时,有一年暑假韶关地委大院所有大小孩子全部集中在这里住了十多天,所谓之夏令营。那是一段放飞的原始生活,在城市中生活的我们足迹遍布山上的每一个角落,每天在山林中穿梭、上串下跳完全不感到累。吃斋饭、摘野果、喝山泉水、爬树、抓蛇。胆大的同学甚至专门喜欢摘坟旁的野果,因为旁人害怕,那树上的果实又大又多。大家玩的是不亦乐乎,完全没有想家的念想。因此这次重游,每到一处,看到这些似曾相识的院落、小径,总能寻找到很多清晰般的、美好的故事。
都说当你想念一座城市时,一定是你想念城中的某个人。对同学而言,我想此时他们更多的是想念曾经在这里的夏令营里的那段生活和经历。正如我思思念念的花县、翁城、韶关……
记忆中的花县,部队在一面山坡上,全开放式,没有大门没有围墙,只在几个地方有士兵站岗,宿舍是一排一排的,前后种满荔枝、无花果树。上学的路上要穿过稻田、小溪、一条大河,河水清澈见底、河的两岸满是潘石榴,然后是一望无际的玫瑰花海,再就是一座没有栏杆的小石桥,桥下河水湍急、长满了青草。小学教室用泥土砌成,散发着淡淡的泥巴味。校园不大,几间教室,后面只有一个小小的操场。部队孩子喜欢到附近的农村孩子家,因为可以随手采摘荔枝、木瓜、龙眼。
翁城部队所在地在翁源县的一座山城,据说原来林彪儿子部队驻扎过,营房建在半山腰,几条小溪穿梭在营房四周。家属宿舍前后全是桃树、李树,春天开花的时候,红的白的姹紫嫣红,花香沁人心腑。我们总是希望那些花儿快点谢,看着小小的果实在花谢之后慢慢长大,等不到成熟在青涩时便迫不及待地弄下来。柚子树也有,但因为很高,往往是男孩子们爬上去,女孩子等在下面。小溪里有不少鱼躲在石头缝里,有点像现在我们说的娃娃鱼。虽然每周有一次买肉的机会,但家家户户还是养了很多鸡鸭,鸡蛋是从来不愁的。那些年是爸爸们参加对越自卫反击的日子,妈妈们在担忧中,孩子们却仍是没心没肺地欢乐着。
韶关的部队走出了山城,在曲江县城附近,又因为驻扎了一个师部、两个团,规模是庞大的,甚至在部队有专门的小学和中学。没有了河流和小溪,营房在一个斜坡上整齐地排列着,我家甚至住上了木板楼房。虽然果树只有琵琶,但从进入大院开始就绿树成荫,从大门口走回家里,几里路完全不用打伞。大院内也有山,但光光的都是石头,山中间修了一个防空洞,尽管里面黑而潮,蝙蝠飞腾着,却是我们的乐园。战士们种的各类瓜果蔬菜常常变成我们的囊中之物,顺手牵羊地采摘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偷窃啊。开荒种地是每家每户的工作,就连那些大学毕业再当兵的爸妈们都加入了这一行列。蔬菜自是不用买的,记忆中玉米、花生、南瓜我家一年四季就没缺过,尤其是南瓜,堆满床下。
如今生活在大都市、看过不少高楼大厦,走过不少名山大川、看到不少奇峰异景,为何却总是思思念念那些个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