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兄弟三个,我排行老二,哥哥比我长8岁。俗话说:“长兄如父”,对此我感受颇深。
哥哥只有初中文化,初中毕业后没升高中,但当时在家乡一带算是知识分子了。那时乡村教师十分紧缺,我清楚地记得,学校亦或是学校的什么管理部门(当时我年纪小,搞不清)多次来人登门造访,劝说哥哥去当老师教书。哥哥刚刚16岁,不像现在的年轻人谙熟世事,他很害怕,不肯去。而来人反复做工作,竟使哥哥不停地哭泣。我父亲是教书匠,可能是因为对教育工作的热爱,亦或是希望哥哥早点找份工作以减轻家庭负担,父亲当然极力支持哥哥去当老师。最终哥哥还是成为了教师队伍的一员。
哥哥当上老师后,好像在很多很多学校教过书,而我读小学阶段,也几次舍近求远地跟随哥哥在其任教学校就读。家里距学校有10多里路,我便成了学校唯一的寄宿生,一般每个星期天回家一次。这样,读书学习、衣食住行就全由哥哥料理。哥哥忠厚老实,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怨。对待两个弟弟更不用说,总是轻言细语,关爱有加,从未对我们动粗过。白天他上台讲课,晚上备课批阅作业,还要辅导我学习。我与他同睡一床,基本上是他安排我先睡,他再继续工作,待他睡时我早已进入了梦乡。我小时候身体很虚弱,到了读书年龄还时常尿床。记得那时哥哥总是按照父母亲的吩咐,经常弄点补身体的中药材和着食品或蒸或炖给我滋补身子,坚持了相当长的时期后,我的身体才得以逐渐健壮起来。在我升读小学六年级后,就没在哥哥任教学校读书了,而弟弟又步我后尘跟着长兄辗转读书。
在跟随哥哥读书的那段日子,有一个情节使我终身不忘。一次,我无意之间看到了哥哥授课的场景:他在讲台上讲课,几个调皮的男孩可能觉得老师也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竟在教室里没完没了地追逐打闹,课堂乱成一锅粥,任哥哥怎样制止都无济于事。见此情景,我心里好难受,恨死了那几个小龟崽子!哥哥肯定遇到过无数这样的场面,不知受过多少委屈。
在我与弟弟成年之前,家里的经济来源就是父亲和哥哥的工资收入。哥哥勤劳俭朴,生活很简单,每月的工资除去必要的个人开销外,不乱花一分钱,悉数交给家里。在生产队,我们家是“四属户”,父亲和哥哥拿回来的工资除大部分交生产队买“工分”外,所剩无几。他刚参加工作时,家中6口人,随着他结婚生子,慢慢增加到7口、8口、9口、10口人,在我与弟弟跳出“农门”前,大家庭一直没分家。我与弟弟从读小学到中学、大学,大家庭中六七成人丁都是消费者,全靠父亲和哥哥艰难地支撑这个家。每逢星期天,父亲和哥哥回到家里就会“大干快上”拼体力活:锄园种菜、打柴砍樵、喂猪养鸡、修屋补漏等等,忙得不可开交。我与弟弟便也跟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我与弟弟能相继通过读书跳出“农门”谋得一份心仪的工作,首先固然是父母亲的养育之恩,但哥哥的悉心照料、鼎力相助、无私奉献无疑是一个重要因素。后来我与弟弟分别建立小家庭,我们婚事的操办也全是依仗父母亲和哥哥的全力支持。
我与弟弟离开家乡后,就哥哥与父母亲同住乡下。父母亲的晚年生活很幸福,父亲有退休金,经济不成问题,但生活起居的料理全是哥嫂负责,直至父母亲离开人世。相对我们而言,哥哥嫂嫂对大家庭的贡献真是太大了!我经常为此而自责、内疚!
如今,我们这个大家庭已经拥有20号人口,分散居住在两个城市及乡下老家。但联系很密切,差不多天天通过电话、短信、QQ进行联系,互相交流,互通情报。谁过大生日、结婚、因病住院、小孩升学什么的,大家一呼百应,齐聚一堂,互帮互助,不分彼此,欢声笑语,十分和谐温馨。我常想,大家庭能有今天这么一个局面,既是得益于我们家祖辈沿袭下来的良好家风,也与哥哥的豁达大度、率先垂范密不可分。
“长兄如父”,我庆幸自己拥有一个善良勤劳可亲可敬的哥哥,我为上天将我投胎于一个如此和谐美满的大家庭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