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青灯,斜阳,枯柳。
再看见你的时候,我却没有笑。
盯着你的眼眸,只想我已经是一个皈依佛门的信徒,双手合十,眼睛垂闭。从此永远的不再留下对你任何的印记,就像河里的流水涤荡着岸边的泥土,把两岸清涮得干干静静,只剩下岩石。
然而,我始终忍不住眼角的余光里仍能扫视着你的背影,合十的双手拂拂头顶尚没有剃度的头发,我知,十万烦恼仍在!三千红尘依旧!
也许,在你消失的记忆里,三生三世你还能回忆多少?我还在你的记忆里么?
我当然记得,那一世,我为古桥,你为清流;那一世,我为山峦,你为雾霾;那一世,我为星汉,你为月牙;那一世,我为强贼,你为骏马。
我请求佛祖,既然我始终仿佛是你缭绕不散的阴魂,便就是时时处处与你念缘,在遇见你的瞬间,我已经不能挣扎我的思维,虽已经了却红尘,但是我仍想请求佛祖,给我机会,了断与你三生的尘缘。
情缘未尽,我用三生还愿。
我意马心猿。虽遁入佛门,然在这香烟缭绕的圣地,追念你和我前生前世的尘缘,我想以再续来得以了断,哪怕我会万劫不复!
佛祖似乎早已看透了我的凡心,沉沉地说:“你既已皈依我佛,何曾又心回红尘乱世?你的善根为何尚不能清净?”
我心烦意乱,面对佛祖却眼睛似乎钉在了你的背上,细细的看着你微笑着穿过人群,不时的看着你张开双臂,拥抱着鲜花簇中纷飞的彩蝶。我的头上已经出了虚汗,你的张开双臂的姿势,何曾不是前世是你在我面前熟悉的那种习惯?
我随时想追上去,摇晃你的臂膀,大声的喊你:“是我!为何对我轻视漠然?”
佛祖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吧!你的心旌已乱。”
我已经在佛祖面前曾经做的百依百顺,然而这一世还不曾开始,我便心中的骚动伴随着阵阵热,扑面而来。
我哭着请求佛祖:“弟子三生三世,仿佛放不下的一段情缘,突然出现在今天今时,我知道,弟子不该,但是请求佛祖宽容,赐予我机会,去了却我和她前生不该断的缘。”
我生怕你走掉,也生怕死在十八罗汉的阵法里。我极度的痛苦,不能自拔。微弱的乞求里似乎带着的真诚,让佛祖不能奈何。
佛祖说:“红尘俗世,劝你万不可沾惹,虽你与她未尽的情缘早已注定。何必再添烦恼?”
我五体跪地:“我佛宅心,宽厚仁慈。想必已知我身在佛界,心在凡间。既然让我忘却我和她未了的那段情缘,为何还要让她自我面前微笑而过?是佛祖认为我还要更糟戒罚?”
佛祖说:“你既然红尘未断,随你去吧。五百年让你们相遇,五百年让你们相识,五百年让你们相爱,可是……”
不等佛祖说完,我便追出寺刹,茫茫人海早已经不见了你的影子。每一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是写着对我的冷漠,仿佛冷漠为我所不能坚持住的修行,为一个女子。
我修行于古刹,原本能够得成正果。可前世的你,却硬是又把我拽进已经于我渐行渐远的滚滚红尘。
五百年相遇、五百年相识、五百年相爱,在这丢失你于人海之间一刹那,哪怕你只给我五百年才能得到的相遇,我都不会徘徊!
我逆着人流而行,搜寻着前生我再熟悉不过的那张粉红色的脸,而此时此际,陌生的人们带给我的却是惊慌和心悸:今一错过,此去经年?容不下我的情缘,容不下我的世俗?
焦灼、找寻,等、待。
几度春秋已过,望穿礁石,沧海变成桑田,桑田又变回沧海,我在找你,你在哪里?
佛祖终不忍心他的弟子心力的憔悴,佛祖也有意诚心助力我的前生缘。
我流着泪追问佛祖:“为何让我前生的她再次出现在我的眼际,却不让我和她相见?”
佛祖抹去我的泪水,说:“此乃天机。如果在这五百年里你们相遇后她却不能和你相认,你就会立即灰飞烟灭。除非能够得到她的泪水。”
我爽快的点头:“如果相遇但不能相认,我甘愿受佛祖惩戒。”于是佛祖把我变成一架绿荫的葡萄,那滴滴的葡萄穗子,终不能引你而来么?
在你必经的路上,我不能成为前生翩翩风度、熠熠风采的我,我心甘情愿是一架葡萄。我找不到你,可我坚信,我会等到你,在这漫长的五百年里。
第一年我慎重的发芽,第二年我焦急的开花,每一朵那可都是我前世的渴望,每一穗似玛瑙欲露滴的嫩子都是我等待的泪水。
我开始满怀希望的等待,一等是何年?
五百年,我怕风;五百年,我怕雷;五百年,我怕雪。五百年苦苦地等待,最怕是你的错过,最怕是你的不能出现。
日笑我痴,月笑我傻,狐狸不耐烦的徘徊在架下等待我的堕落。可我永远日夜忘我的等待前生我所鼻息的花香般胭脂粉香,惊醒我的兴奋。
第五百年,你终于来了,还是和前世一样,你的似流水般的笑声,隐忍在我的喜悦里,我终于看到你来到了我的架下,静静的呼吸着。你还和前世一样的馨香,等待你能认出我的那一刹那间的欣喜。
你凝望着一穗翡翠色的葡萄,是那样的凝神静气。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生怕打醒你的记忆。你在端详我,希望你能认出我。我开始酝酿一种欢愉来配合你我相逢的惊喜。
即便不是惊天动地,那也定是泣动鬼神!
然而你,望望我满树的葡萄,遗憾的说:“多好的葡萄啊,可惜不是我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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