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又伴着栀子花的幽香悄然间绽放。光阴流转间,我已不再是那个掰着手指头兴高采烈地盼着自己盛夏的生日早日到来的小女孩,甚至我开始一点点慢慢畏惧往后的生日聚会,因为那意味着我将一步步走过青春,但对夏季的那份喜爱并未因这份顾忌而消减过。
下班后,坐在窗子旁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暮色和车水马龙。夏天清冽的晚风吹过,粉红色的窗帘轻轻微恙,风儿的撩拨,使得我从街边甜美可人的小姑娘那里买回的栀子一点一滴逸出芬芳,整个房间都浸润在甜蜜的花香里。我托着腮帮子,似乎许多记忆从时光深处踩着清脆的脚步温柔又深情地走来。
儿时的夏天,巴掌大的凤蝶,色彩绚烂,成双成对地飞舞在我家的小院子里,路旁的草堆中,学校的秋千架上。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童年似乎装满了太多快乐。双腿总像安了弹簧似的走起路来也是欢快的弹跃着,两条毛茸茸的小辫子随之一高一低的抖动着,跟在漂亮的蝴蝶后面和一群小家伙欢呼追逐着。
奥热的午后,卖冰棍的小贩叔叔,时常踩着一辆破单车,缓缓地在街上叫卖。一群午睡未醒的孩子,从各个方向奔来,一窝蜂地挤到一堆,在凤梨味或红豆味之中选择自己喜爱的口味。把汗晶晶的零钱递给叔叔,迫不及待地用舌头舔着在太阳底下迅速融化的冰棒。
读中学时,有位教我们音乐的大学刚毕业的艺术老师,长得特别漂亮。夏天,她披垂着长长的直发,身着粉藕衫裙,袅袅婷婷。她推门而入的瞬间,空气也会染上水果般清新,芬芳的气味,轻轻流动。而我们看着她的眼眸里闪烁着关于未来的图画,也幻想着长大后有一天能穿上裙子,能像她那样端庄、美丽。不过后来才知道并不是每个女孩长大后都可以有她那种美的韵味,为此很是失望过,不过后来看淡了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那些在高考似乎离我们还遥远的日子,过得还算惬意。窗外烈日下的植物烤出了辛辣的气味,操场上,聒噪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夏日的中午总是缺少了食欲,在食堂里匆匆扒几口饭后赶紧回到宿舍休息。惬意地躺在各自的床铺上摇着蒲扇,啃着食堂里买回的西瓜或者黄瓜。夏天的中午总是慵懒的,热度、光度,味道一起弥漫开,覆盖到眼皮上便有了浓浓困意。有时为了抓紧学习,会很用功先强迫自己看会课本再睡。但也干过不睡觉放弃了不少午休时间看完了郭敬明的《夏至未至》,还时常看得泪眼婆娑。虽说现在只记得小说主要背景植物“香樟树”,里面的人物情节都已一片模糊,但当年那种感受却永远在心底。那是年少时纯净、澄明的一种看世界想人生的心境。
后来高考轰隆隆的来了,桌位上面堆得如山高的资料压得人喘不过气。但也是那一年里所有莘莘学子的梦想在心口变得异常炙热,夏季也成了家长、学子最为激动人心的日子,这也是见证汗水与梦想的季节。那时家人时常来探望我,带着殷切的期盼。尤其是我的爸爸,每周都会提着牛奶和妈妈做好的饭菜,偶尔还会带本把他在书店里帮我挑的高考冲刺书籍来。其实我根本就不缺习题集了,但我还是会告诉爸,那书对我的学习挺有用的!那时的爸爸还算年轻,也还帅气,室友们也会背后夸赞我老爸。可岁月里爸爸慢慢苍老了已经没有昔日的光泽,也不再年轻力壮,而我们却一年年长大了。每每想到这,我都多么希望岁月停驻,不要让时间再催生出他们更多的皱纹,不要让他们老去,让我有更多的日子陪伴他们,回报他们给予我的无尽的爱。只可惜现在的自己还是稚嫩,依旧还是活在他们对我嘘寒问暖的关爱里。
到如今,高考已经远去了好几年。我也更能参悟张悦然的那句话,她说每个女孩年轻时候都应该坦然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浅薄,哪怕疯狂。只有追求过,有一个饱满的青春,在年老时才能安然接受往后的岁月。我想所有用心走过的学子,注定将永远忘不了滚烫的烈日,树荫下的蝉叫,那内心青涩、动荡、敏感,想挣脱温暖茧子的年纪,那个永远的18岁,那个忧伤多愁善感的年代。
纵使青春碾过,我一年年成熟甚至老去,但青春总会留下一种芬芳的气味留在我的生命里。只要夏日的风起,我便会找回我所有浪漫诗意的日子和那颗永远鲜活跳动的年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