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静地躺在鲜花里,我伸出手去,想抚平你紧蹙的眉头,却只能摸到冰冷的玻璃。
你紧闭着双眼,不理会哭泣的我们。有那么一刹,我以为你还会像往常那样,突然睁开眼睛,如若在医院那些寂静的夜里,迷惘地打量四周,轻声地问我:这是在哪里?你妈妈在哪里?然后在我轻声的安抚中,缓缓睡去。
我想俯在你的耳边,轻轻地和你讲话,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有多怀念以前的日子,可是你苍白的面容,让我无所适从。大厅里到处充斥的悲伤琴音,我知道,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快乐。
书房里,你心爱的钓竿寂寞地站立着,没有了往日亮眼的光泽;阳台上,几十盆植物仿佛一夜间没了生气,即使是妈妈现在每日必定亲手浇灌它们;电视中,激烈的运动比赛也失去了从前的火热,客厅里再不会有老的小的喝彩声和争论声。
那年暑假,你长满厚茧的大手牵着五岁的我,辗转来到你任教的华容县城,带我到学校操场玩双杠,带我到果园摘桃子,到田间认野草、捉麻雀,在太阳初升的霞光中帮我扎辫子,在夏日傍晚的凉风中教我认字算术。
那年,宿舍楼前土坪还没有变成现在的停车坪,小小的一块地,你不知疲倦地翻地施肥,把它变成了一个小菜园,郁郁葱葱的蔬菜引得每个路过的人驻足观望,你戴着草帽弯腰劳作的背影,成了当年的一道风景。
那时,我们去郊外踏青,去湖边垂钓,你半是恼火半是无奈地帮我们上钓饵放钓线,有你这个高手在,每次都收获颇丰。归家的路上,你和妈妈,一手牵一个,我和妹妹,一人拎一点,夕阳下,四个人长长短短的影子,蹒跚了一地。
我们的全家福,你和学生的合影,你的备课笔记,你精心调制的药酒,你的集邮册,你的工具箱,你的。。。。。。,妈妈仍把它们放在原来的位置,好好地摆在你的书房,只是,没有了你。
九十个难捱的日夜,空气中仿佛总有你的影子,透过泪水,总能看到你模糊的笑容。
我亲爱的爸爸,很想你,
你在那边,好吗?是否不再有疼痛和寒冷?
你,可也有一样的想念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