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或许那还是银行业风头正劲、独领风骚的时候,在北京召开了“2008第七届企业领袖年会”,时任阿里巴巴集团主席兼首席执行官的马云发表了一篇主题为“中国金融新战略”的演讲,在演讲中他说了一句日后被多次提起的名言“如果银行不改变,我们就改变银行”。马云做过很多次演讲,也说或很多豪言壮语,但他在2008年的冬天说的这句“狂言”并没有引起足够的共鸣,最起码没有得到银行从业者足够的重视。
传统的观点认为,商业银行在进行经济活动中最核心部分的是信用,而这正是互联网金融无法取代商业银行的根结之所在。因为在网络世界,最缺乏的恰好就是信用机制,网络上有句俗话“在网上没人知道你是条狗”,生动地说明了网络世界的虚假。虽然互联网试图用各种方法去弥补这些缺陷,但它始终没办法打破这一桎梏。在历史中,出现过很多依靠民间信用、商业信用机制运作的金融方式,当它们试图对银行的主导地位发起挑战,都以失败告终。因此,我们也认为,互联网金融只是一个噱头,它会像其他金融方式一样以失败和配角告终。也许互联网可以取代传统媒体,可以取代购物广场,但是它是无法撼动银行的。
然而在接下来的六年时间里,令人没有想到的改变一个接一个地来了。以阿里巴巴公司为例,他的两个互联网金融产品,支付宝和余额宝,已经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生活方式,撼动了银行业的利益。截止到2014年底,支付宝实名制活跃用户竟然达到了3亿之多,而余额宝在推出的短短几个月时间内也形成了5789亿的规模。其他互联网企业的攻势丝毫不让,腾讯、百度、京东等大企业开发第三方支付、建立金融门户,陆金所、有利网、人人贷等中小公司推出P2P网贷,虚拟信用卡业务、网络分期业务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他们利用低成本、高效率和高覆盖的优势,迅速入侵银行的护城河,打破了传统银行的优势和垄断。而且令我们感受不安的是,互联网金融被人诟病的安全性和信用度似乎越来越完善了。
因此我们必须说,银行业正处在一个危局之中。对我们建行而言,这个危局比单纯的开放行业竞争、利率市场化等等都要险恶,因为我们不仅处于遭受挑战的今天,更面临失去明天的尴尬之中。互联网时代的到来是全方面的,它所涉及的范围,从最初获取资讯,到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再到支付投资,直至影响和改变人的思维方式,这一进程就像历史潮流一样浩浩汤汤,难以抵挡。在农耕文明时期,科技水平提高一倍需要几百年;工业文明中,这一改变只需要一百年;进入二十世纪后,所需时间逐渐从一百年变成了几十年,甚至十多年。时至今日,我们正身处在这个时代之中,更能感受到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如果我们还用以前的思维方式去看待问题,必将全盘皆输。
对于客户而言,今天,也许还信不过互联网金融,只是在网上购购物、看看电视剧;明天,他们就已经可以接受互联网金融,进行网上投资和融资。对于互联网金融而言,今天,还只是做做第三方支付、P2P小额网贷、货币基金、虚拟信用卡这些对银行业不伤筋动骨的业务;明天,他们就可以发展成金融门户,拥有金融全牌照,全面占领银行市场。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变化的结果真的有可能是非常严重的。千万不要忘记韩非子笔下扁鹊见蔡恒公的故事,疾在腠理时,自信寡人无疾,等到疾在骨髓,已救无可救。
当然,我们也展开了反思和反击。首先,电子银行的推广、网点转型的进行,从线上线下两个方面开始对抗。其次,电子商务的开发、对互联网企业的兼并和收购,试图转守为攻。再次,加强自身的产品开发,提高核心竞争力,做互联网不能做之业务。这些都是行之有效的方法,也表现了作为银行从业者的集体智慧和破局决心,但可以想见,未来要面对的困难和挑战,绵延不断,没有一刻可以再坐享其成。不然大象不死,亦会慢慢凋零。